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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【观点】陈文令:博弈与挣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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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2014-05-28 15:52:55

        导语:


          抽文:博弈和挣脱这两个词汇应该能够折射到今天的一些社会性问题,今天我们在博弈什么?我们又在挣脱什么?我想用自己视觉化的作品来回应我的一点点思想,而且这种视觉化的呈现让社会上每个层面的人几乎都能找到看点。


          我的艺术大楼还没封顶


          Hi:你每年展览的主题看起来都不一样。


          陈:这么多年来,我一直想用一种比较不稳定的、摇摆的、自由的、探讨性的,探险性的姿态来讨论自己潜在的可能性。也许说我每年挖下的每一口井都出不了水,但这是一种态度,一种艺术态度。我现在正当年,不应该让自己的艺术现在就封顶,艺术大楼这么快封顶我不甘心。所以我想每年讨论不一样的东西,挖掘不一样的可能性,以前可能会有一些比较直接的作品,现在我看看有没有可能讨论一些更温暖、更含蓄、更内在性的东西。今年的个展回答了这个问题。


          Hi:这次个展作品的体量和夸张性,跟你以前的作品还是存在着某种相似性。


          陈:从艺术语言上看是有相关联的地方,但还是会跟以前有一些差别。我的作品一直都有叙述性的成分,艺术的表达种类和媒介没有高低之分,只有表达的艺术手段有高低之分,这次展览还是呈现出来很浓重的社会写意的感觉。我没有抛弃我的艺术本体论,我在演讲一个社会事件。


          15年前的血案


          Hi:这次创作的动机是什么?


          这次创作的动机来源于整整15年前厦门的一个抢劫的血案,被抢劫的人就是我。随着时间远去,这个事件背后的一些东西更加清晰地凸现出来。当时抢劫我的那个主犯已经被枪毙,从犯也被判了20年,也许现在也已经出来成家立业了,也许现在还狼藉街头,也许也被枪毙了,另外一个从犯现在还在逃,这更是一个悬案。去年以来,我父亲的身体就一直不好,今年七月份他去世了。其实我是一个孝子,但是不管怎样还是觉得对父母歉疚特别多。推己及人,当年抢劫我的那三个人,他们也有父母兄弟。现在15年过去了,我从对他们的极度仇恨慢慢开始谅解和宽恕他们。所以我今年就萌生了一个概念,能不能把我这个不幸的经历变成一个带有社会性的话题?这不是我个人的话题,个人性的话题显得微不足道,但个人性的话题是不是具备普遍性?能不能从这些罪犯的背后探寻到新的更有社会意义的可能性。


          Hi:是什么原因让你想起了15年前的事?


          陈:跟我父亲去世有一点点关系。我今年41岁,父亲的去世时我第一次体会到最亲的人离去,对生死有一种更深切的体验思考。15年前的那次血案对我的人格、行事方式和艺术观、人生态度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,正如博伊斯当年的飞机被俄国击中之后,当地人用黄油跟毛毯帮他复活一样,他一生的作品都会出现这些元素。1996年3月22号那个晚上对我的抢救从晚上九点一直持续到十二点,医生都说快不行了,但后来我的生命之火又重新燃烧起来。那个晚上成了我的第二个生日,我生命获得了重生。但是这个重生的背后应该不仅仅只是一点肌肤之痛的回忆,肯定会与生命和灵魂的发生了关联。


          博弈和挣脱


          Hi:发生了怎样的关联?


          陈:我不是理论家,说不出很深刻的话,但是我很想用一种直接的、形象生动的视觉语言来描述和概括这个事件。在这个事件上,我能找出两个词汇来描述它的核心,无外乎就是博弈和挣脱。歹徒和我之间就是你死我活的、生与死的一种血肉搏击和博弈。在这场博弈中,我的胜利意味着他的死亡,他的胜利意味着我的死亡,博弈之后他的逃窜也是在挣脱,挣脱公安的追捕。而我也在挣脱死神魔爪,挣脱这个事件对造成我的阴影。博弈和挣脱这两个词汇应该能够折射到今天的一些社会性问题,今天我们在博弈什么?我们又在挣脱什么?我想用自己视觉化的作品来回应我的一点点思想,而且这种视觉化的呈现让社会上每个层面的人几乎都能找到看点。


          Hi:这似乎也成了你艺术表达的一个特点。


          陈:这也是我的艺术相对比较平易近人的原因,正如我做人一样的风格,但平易近人不代表就一定是直白的叙述。就像在这次个展对博弈和挣脱的讨论一样,我们在讨论今天的博弈和挣脱的时候,要追溯历史上我们曾经博弈过什么,又曾经挣脱过什么?文艺复兴时期我们博弈的对象可能是神,我们要从神权里挣脱出来、解放出来,获得更大的自由。我们今天显然不是在跟神博弈,现代人是不是在跟过度的物质主义博弈?是不是在跟机器博弈?


          Hi:跟机器博弈?


          陈:我所说的机器是一个广义上的机器概念,涵盖了物质机器、权利机器以及社会机器。以前是一个泛神论的时代,什么都是神,现在几乎人人都是无神论者,上帝都已经死了,我们还跟神挣脱什么?我们应该跟广义上的这部机器博弈,所有的人类、所有的种族国家都要面对这台坚不可摧的机器,我们能不能逃脱?我们的逃脱的状态像不像我雕塑上的人呢?在挣脱的过程中,我们与机器或者说社会的关系是不是以一种伤害和被伤害、制衡与被制衡的关系存在?也许不分胜负。


          荒诞透视现实


          Hi:从河马嘴里挣脱出来的那个人是你吗?


          陈:那个人是我。一个艺术家当然要有一个批评的立场,为什么不能把自己作为一个剖析的对象?我是从血案里走出来的,把我自己放在作品里更有意思。因为这件作品是以我的生与死,血和泪铸成的经历,我当时就是那样的腹背受敌,在殊死的阵痛和纠结之中的生命状态由我来描述似乎会更准确。


          Hi:这一次为什么会选择河马、鳄鱼或者是鲨鱼作为你的题材?


          陈:当时抢我的是三个人,我不可能把这个三个人如实做出来,显然就与现实并行了。在我的噩梦中,他们是很凶猛的。而这三种动物也是很凶猛的,那难道人类就不凶猛?人类其实是凶猛的最根本的根源,是罪恶的根源。河马、鳄鱼、鲨鱼和人类是四种不同的物种,而且是不可能同时并存,这够无厘头了,够荒诞了,但是这种无厘头是不是印证了某种现实?


          自嘲和反讽不是我的目的


          Hi:你现在的作品好像多了一点幽默的东西,是一种自嘲吗?


          陈:自嘲和反讽不是我的目的,而是一种手段。我本身的艺术语言就带有灰色幽默或者说黑色幽默,通过把沉重转换为轻快的手段来揭示一些更有普遍性的问题。幽默也罢,嘲讽也罢,不应该是一种趾高气扬或者居高临下的艺术姿态,作品应该跟观众并行,让观众思考幽默背后有没有隐藏某些东西。


          Hi:你现在期待作品在展览时出现一个完整的气场吗?


          陈:我在追求一种不可控性,作品在现场处理时会出现一种不确定性,只有在现场才能看到作品的完整状态。我对作品的期待就像母体怀胎一样,在这个过程中不能单独拿出来看,只有到分娩时期才能看的。本次展览的作品在展厅里呈现了全部意义。在我工作室看不出所以然。这是我要的东西。


          Hi:你的作品已经开始变得具有很多指向,叙事性是不是已经不仅仅指向某一个单一的方向?


          陈:是,但是我所有作品的都贯穿着某种精神,就是对过度物质主义、拜物主义和消费主义的批判,这一点是一直都有的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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